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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》雾槐

次日一早,得知洛裳元已经离开了驿馆,月谌衣有些担心,昨晚之事他始终想不明白,却也再未向人提起。

邱月二人在馆中品茶而析,其实邱鸩言并不爱喝茶,只是好闻茶香。

“在下认为,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主动出击,那郡主说右护法在她那儿,如果此事为真,不若暗中跟随,定能找到右护法,”邱鸩言看似是在替他分析,实则却是要鼓动月谌衣那股寻师心切的劲儿,见月谌衣犹豫不决,他转头问向一旁的过风,“郡主朝哪个方向走的?”

“回宗主,郡主是往西南方向离开的,我们要不要快马追过去?”

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,月谌衣果然上钩了。

“多谢好意,我一人前去便可,”月谌衣还有些顾虑,“可纣罗...”

“少冥主放心,有蛊虫在身,在下定力护圣女安危,说起来,蛊虫疗伤一事,在下还尚未致谢呢。”

月谌衣忱然一笑,原来他早就发现了那蛊的作用并非是牵制:“如此,便有劳邱宗主了,可否...再给我一匹马?”洛裳元都走了一小段时辰了,若无马匹,可真追不上。

“过风,带少冥主去挑一匹快马。”邱鸩言看向过风,眼中意味深明。

过风深领其意:“是,宗主。”

——

纣罗从客房后院中走进驿馆,满馆空席,独有邱鸩言一人煮茶,缓然上前——

“我师兄呢?”

桌上摆着两只茶杯,不用想也知道方才坐在这儿的是月谌衣啦,否则总不能是沈似真吧。

邱鸩言未及答复,便被疾迅而来的过风岔住了。

见纣罗在一旁,过风快速整理了一番语气,却掩不住因着急赶来汇报的气喘吁吁:“宗主,二小姐得知少冥主去追郡主了,也快马追了上去。”

“你跑这么急做什么?有少冥主在,款款不会有事的,”邱鸩言面无波澜,暗示过风中止行动,转瞬又盈盈的看向纣罗,“少冥主寻师心切,已先行追过去了,让我在此等你一同前往呢,你既已至,那是否要立刻动身呢?”

行动已然开始,如今只有自己前去方能阻止,这才撒下了这个小谎。

而邱鸩言也清楚,如此小事他们才没工夫对峙,即便真的问起来,他大可说是因为担心月谌衣的安危,才让大家一起去,也好有个照应。

纣罗想了想,既然邱款款也去了,便让他二人独处吧,于是在月谌衣的位置上坐了下来,端起茶杯轻嗅:“好香啊,这是什么茶?”

见纣罗不作回应,邱鸩言便知其意:“这是雾里槐,可清火止热,”随即拿起桌上的装着枯花叶的一方长盒,递给了过风,“把东西放回原处。”

“是。”过风接过茶盒,他自然能领悟这话下意,是为行动中止,去将人手召回来,一切归于原位。

“雾里槐?可是明月涯下那片林子里所取?”槐花喜阳,唯独雾里槐生长之地终年不见天光,可长势却比日下的槐花还盛。

“正是,只是林中险恶,此茶极不易得,我也仅有寥寥几枝。”说着,也拿起扣于茶盘里的杯子,给她斟上了一杯。

“林中再险恶,也不过是些齿锯刺藤,还能有虎狼险恶吗?”纣罗抿了一口茶水,眼睛却直直盯着邱鸩言的脸。

果然,在邱鸩言的脸上,她再次捕捉到了那种不安的神色,连他那游刃斟茶的动作都有所顿滞。

她并非是故意要让邱鸩言不安,而是——

“听说霍乞嗣去了九疑天宗,你明知我和他的账还没有清算,你为何不告诉我?”不等邱鸩言回复,就搁下杯子,站起了身,“我不认得去九疑天宗的路,烦请邱宗主在前面领路对了,记得替我给霍隐传纸书信,让他在天医阁等着我回来。

区区霍乞嗣,她根本没放在心上,她只是想看看,除天医阁外,别家会给自己的孩子灌束骨软筋散,还给扔进虎狼堆里的“家人”,长什么样?是否也和霍憎霍禅恩那般道貌岸然。

纣罗走后,过风才赶紧来报——

“宗主,此次派出的皆是黑白死侍,召不回来了!”

黑白死侍,皆是聋哑眼盲之人。

此等死侍,听不到看不见说不了,战场之上的厮杀恐惧,为的只是能让他们在战场之上可以罔视一切的成败,不被胜负所干扰心智,此等死侍一经派出,便是同归于尽的一役。

棘手了,邱鸩言俊美的脸上竟也微微皱起了眉:“再派一支人手去,把款款带回天宗。”

“是,宗主!”

————

月谌衣在山林间一路驰骋,却丝毫不会想到,邱鸩言给他指的,根本就是反方向,且是一条死路。

忽然,前方有人拦路,紧接着一颗石子击中了马蹄,月谌衣一阵陡跄,看清拦路人后,便顺势翻身下了马,还没站稳呢,就见受惊的马儿朝前面冲了过去。

“小心马!”他冲前方两人喊道。

躲过受惊的马儿,邱款款气鼓鼓的走上前去:“你要去追那破郡主干嘛不叫上我?我一不在你就把我撇下了!”

月谌衣挠了挠脖子,低垂着脑袋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:“我想着不会耽误太久的,可是你和沈统领怎么会在我前面的?”

邱款款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尖,依旧没好气的说:“抄近路啊!哪像你,就会沿路跑!”

“还有你!”邱款款一转头,沈似真已走到了身后,也是一顿指鼻大骂,“你干嘛惊他的马!要是他没抓紧绳子摔下来怎么办!你负责啊!”

哪知沈似真却一脸无辜:“我?那石子不是你扔的吗?”

什么?不是沈似真?可那石子的方向,分明是从她身后来的,如果不是沈似真的话....

似乎是地宫那次的同生共死所致,现在这三人竟隐隐有了些默契,三人一阵的沉默,便知事情不对劲。

三人齐齐往向马儿受惊的方向,那人眼见被发现,倒也很识趣的现了身。

一人身披黑袍,从侧中山林中走了出来,她揭下盖头遮面的黑袍——

“是洛裳元的婢女,”沈似真说,“聂小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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